对话台湾名嘴:“魔鬼”到处走,台湾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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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莲福,台湾时事评论员,博扬文化事业有限公司社长
施以诺,辅仁大学医学院副教授、台北市医学人文学会理事长
6年9起随机杀人案,1周4起恶性虐童案,最近台湾民众被这些案子搞得人心惶惶。这些犯案者多为30岁左右的年轻宅男,他们不把人命当回事,犯案理由多为工作不顺、孤独不被社会所认同。本期“对话台湾名嘴”请来时事评论员杨莲福、精神科职能治疗师施以诺,他们将带我们解读这些案件背后的社会原因。
宅男没问题“窄男”更偏激
导报记者(以下简称“记”):首先请教施老师,9起随机杀人案,犯案者大多是年轻宅男,是什么样的心理,让他们以这种残忍方式报复社会?
施以诺(以下简称“施”):其实宅男本身是没问题的,宅并不会造成偏激,能出问题的,我觉得更多的是“窄男”,“窄男”的观念很狭窄,他们觉得身边没有认同自己的人,也没有人了解自己的好。“窄男”更强调个人主义,觉得自己孤独不被理解。这种长期压抑的精神状态,若遇失业或其它挫折,对他们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记:杨老师,这些共性,折射出台湾怎样的社会问题呢?
杨莲福(以下简称“杨”):这是社会转型期所呈现出来的问题。在人类历史上,美国、欧洲、日本都曾有过这个阶段,特别是日本的案例非常相似,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日本就有很多不善沟通、个性孤僻、人际关系疏离的年轻男性,引发了一些怪异的杀人案。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日本的黄金年代,但接下来就开始走下坡路。
记:台湾经济现在也不是很景气,这跟日本当年情况有点相似。
杨:是的,台湾也过了黄金发展期,更受到全球化的冲击,现在30岁左右的年轻人,想要成功的话,很关键的是他们对于机会点的把握,把握住了,当上CEO也蛮多的。但更多的年轻人错过了机会点,可能就被剥夺了成功的机会,所以年轻人就呈现两极化的现象,失败者的失落感、边缘化表现得特别明显。
杀人案经媒体扩散带来负面影响
记:自从郑捷去年5月犯下捷运杀人案后,类似案子层出不穷,这是否跟媒体密集报道有关?
杨:郑捷杀人案经媒体扩散,确实带来很负面的影响,这些孤僻的宅男会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类,找到了知音,一旦有一个触发点,他们可能就会想要模仿。我觉得媒体还是应正常化看待这种案件,不应该为了收视率而夸大渲染。
记:媒体担负着宣导角色,应如何正面引导受众呢?
施:我觉得媒体有个重要的工作要做,因为现在的媒体,仿佛都在向青年传递一个“狭窄的价值观”:那就是你必需有钱、有名,才值得关注。我觉得媒体不要太常报道名人或有钱人的婚姻或私生活,而应多报一些小市民的温馨事迹。品格高尚的人,他们对社会的作用并不低于一个打胜仗的将军,也不低于成功的企业家。一个相夫教子成功的家庭主妇,也是一位成功者;一个愿意放弃大城市工作而默默选择去乡下服务的人,也值得歌颂。
记:媒体和社会营造一个“宽广的价值观”,也可以让“窄男”们的心更宽一些。
施:是的。其实一个人存在的“价值”是可以很多元的,上天创造每一个人都有其无可取代的意义。
“草莓世代”更应学习抗压能力
记:对于这些比较偏激的人群,除了媒体,政府部门和学校是不是也应给予更多关注?
施:我们看到,好几个随机杀人案例都与失业有关。年轻人若对未来感到绝望,是会产生愤世嫉俗的观念。一个有担当的“政府”,应给下一代营造一个可以打拼的环境,让年轻人有更多的机会施展自己的才能。但同时,年轻人自己也要懂得去面对和处理挫折。
记:岛内年轻人被称为“草莓世代”,外表光鲜亮丽,但却一碰即烂,好像抗挫折的能力真的很差。
杨:是的,每个世代都有自己要克服的问题。像我是上个世纪60年代出生的,是危机中成长的一代,我们经历过贫困的生活,所以我们懂得如何应对危机,抗压性比较强。但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是在稳定中生长的一代,没有应对危机的能力和准备,在全球化的冲击下,他们又遭遇了稳定中的危机,这些我们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很平常的“危机”,可能就是他们过不去的那道坎了。而且,在我们那个年代,我们有集体主义的信仰,但如今,台湾威权结束快30年了,年轻人更崇尚个人主义。
记:现代社会都主张年轻人要追求个性,但如何在个人和社会之间寻求平衡呢?
施:我们辅仁大学医学院有一门课,是让学生用所学去回馈社会,他们可能是到疗养院去帮助病人,可能是去做义卖等活动,年轻人追求自我没错,但追求自我是为了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潜能,最终还是要回馈于社会,而不是封闭在狭小的自我空间中。这些“窄男”们也一样,他们若能把个人利益跟社会利益结合起来,就不会做出危害社会的事情了。(海峡导报记者杨思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