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养分来自土地 提供精神层面
中国作家毕飞宇来过台湾好几回,讚赏台湾读者文学素养好,对他的小说理解深,曾到韩国被当明星一样访问,让他觉得不舒服,即使他赫赫有名,但仍自认是「提供精神层面的人」。
毕飞宇这回来台湾,是受2017年台北书展邀请,採访当天是周末的早晨,也是农历过年后第一波寒流来袭,即使是在咖啡厅内,大伙仍紧穿着大衣,唯独毕飞宇顶着光头,穿着衬衫、牛仔裤,外头套着一件毛衣。
台北最低温摄氏9度,对一个住在2月南京还飘着雪的毕飞宇,这点冷度不算什么,更何况大清早,他已在饭店健身完毕。
毕飞宇喜欢运动,早年爱踢足球,后来朋友们渐渐不踢了,他才转而练健身,「这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做,一个人也可以动」,他一把将左手臂举起,只差没把袖子给撩起来,像卡通人物「大力水手」卜派那样,故意展示他健身的成效,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毕飞宇的幽默,从文字到言谈几乎一致,「语言就是我们内心的内容,是灵魂本身」。「歌唱生涯」写他26岁学唱歌,在宿舍练唱被学生说「很吓人」;写给儿子的信「一支烟的故事」,从学会抽烟是为了交朋友,一路谈到父亲为他点菸作为成人礼,写得和讲的一样生动有趣。
用词精确,和毕飞宇生长在教师家庭有关。早年被打成右派的父亲,话虽不多,对他要求却很严,「他苛刻到我说错一句话,会立刻指出我口语中的逻辑错误」,儿时的毕飞宇时常为此感到愤怒,「即使他的苛刻给我很多好习惯,但没那个必要」。
父亲对他的严苛,即便毕飞宇以小说「玉米」得过第三届鲁迅文学奖、「推拿」得过红楼梦决审团奖、茅盾文学奖,父亲几乎没和他谈过创作。
只有一回朋友到家中,在大伙要求下,毕飞宇爸爸才对他的创作下了两个评语,「有思想、语言好」。评价极短,但肯定的是毕飞宇一直以来认为的「没必要」。
不过毕飞宇还是承袭了父亲在语言上的精炼,他认为现在中文的文字是「越来越粗鄙」,一来是中国在文革后期没有清理语言问题,暴力语言依然存在;二来是网路时代人们匿名发言,似乎不需要负责任,即使创造新的网路语汇,但也对语言的美感带来破坏,「我还是希望能用精确优雅的语言」。
毕飞宇的小说,多半描写的是日常生活,刻画人物生动写实,「中国的现实太丰富」,他的作品有许多和父亲有关,有些是乡村书写、反思文革,另一半则是描绘现代都市。
儿时的毕飞宇,在乡村时的朋友就是老人,经常坐在树底下和老人聊天,就连爸爸原本不姓「毕」,而是姓「陆」,都是老人家告诉他,儿时的他也没玩具,「我们这代人的玩偶,就是大地、河流、树木」。
他的创作养分来自乡村、土地,成为作家后,似乎有点近乡情却,某次毕飞宇受中国媒体访问,再度回到家乡江苏兴化拍照,走在路上心里总有些恐惧,「怕!认识的人要不行走在路上,要不挂在墙上,见到我很难受」。
轻嘆了一口气,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热咖啡,话题转到生活,毕飞宇说,他的生活没太多热情,最多就吃饭、旅游。吃饭对他来说就仅只是「吃饱」就可以,「我不认为我的灵魂是个农民,但我的胃一定是个农民,一定要有饱的感觉」。说到底,毕飞宇的根,还是紧抓着泥土的。1060226
(中央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