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写真:八十白先勇细说红楼与人生
中新社 台北7月7日电 题:八十白先勇细说红楼与人生
中新社 记者 陈孟统 徐冬冬
“我一辈子就没有离开过贾宝玉。”说完这句话,台湾作家白先勇爽朗地笑了。
7月7日,白先勇八十虚岁的农历生日,他的新书《白先勇细说红楼梦》在台北发表。他一字一顿地说,“《红楼梦》是我的文学圣经”。
过去催稿的编辑、曾经的学生朋友、忠实的读者,顶着2016年第1号台风到来前的多变天气,齐聚台北最大的公立图书馆,共同为白先生祝寿,也听他细说红楼和人生。
身着灰色中式褂衫,白先勇兴奋地与许久未见的老友拥抱、致谢。他说,年轻时爱上文学,写作、办杂志,结交众多好友,“这缘分没断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福报”。
1937年出生在广西桂林的白先勇,父亲是中国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童年生活的颠沛,为他在《台北人》中的短篇小说积蓄了沧桑感;壮年赴美教学定居,他完成散文集《树犹如此》,道出人生另一种波澜。
而他与《红楼梦》的因缘,源于幼时表姐们收藏的人物卡片。后来,这本巨著成了他的案头书,“无论到哪里,读了一辈子”。
“《红楼梦》讲的是大起大落的兴衰,我经历过历史的大转折、人生的大起落,对《红楼梦》中的人世枯荣、时代兴衰感触更深。”白先勇说。
近一小时演讲结束,继续面对媒体采访,先生没喝一口水。当记者问到《红楼梦》,靠近嘴边的水杯立时被放下,身子从沙发上“弹”起,接着答。白先勇说,“耿耿于怀”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衰微,“为这隐痛,我要在文化上做些事情”。
三年前,白先勇出版《父亲与民国》一书,以个人视角还原历史。“本来以为我跟他很不像,不晓得自己哪里来的蛮劲”,他说,父亲对自己影响最大的是做事态度——“一件事一定做到底”。
带着这股劲,白先勇推广昆曲,一做就是十年,让青春版《牡丹亭》完成全世界200多场巡演。
他没想到,退休后的生活“竟然忙十倍”。为这辈子最“贴心”的两本书——《牡丹亭》和《红楼梦》做些事情,白先勇说,“这是因缘,不能不相信”。
说红楼,白先勇认为自己并非“红学”专家,而是从小说写作者的角度来读。他在新书序言中说,“《红楼梦》是一本天书,有解说不尽的玄机,有探索不完的秘密。”
“中国人总逃不出儒、释、道三家的哲学思想”,白先勇说,这三股力量相生相克、相互对话冲突,一直引导《红楼梦》的发展。
“先勇看人、了解文学常常一语道破。”画家奚淞是白先勇半个世纪的老友。他说,如同修复一幅名画,白先勇用他精致的艺术眼光将《红楼梦》中的人物擦干净。
白先勇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版唯一一部长篇小说《孽子》,以父子冲突的视角,讲述台北一个同性恋群落的悲欢故事。他认为,《红楼梦》的结尾“宝玉出家”象征着儒家和佛、道达成一种和解,也是贾宝玉与贾政父子之间的和解。
当天,与新书一同发布的,还有白先勇所推崇的“程乙本”《红楼梦》。看着再版的经典,鲜红的封面与洁白的纸张,白先勇不禁对奚淞说,这不就是雪地里那个“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斗篷”的贾宝玉嘛?
奚淞在现场和读者分享了这段趣事,然后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先勇最了解其中的滋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