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或延续? 眷村子弟为竹篱笆中的记忆集结
中新社 高雄3月29日电 题:遗忘或延续?眷村子弟为竹篱笆中的记忆集结
中新社 记者 刘舒凌 陈小愿
“小时候总是邻家饭菜香,妈妈隔几条街喊开饭时,我已经吃饱了。”“是父母,更是一整个眷村,把我们带大。”
三月最后一个周末,创办中芯国际的半导体名人张汝京、雅虎亚太区资深副总裁邹开莲、前“立委”雷倩回到高雄左营眷村母校之一——明德小学重温过往,言语中满是甜蜜,“眷村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地方”。
现在上海交通大学任传播学者的赵怡与高雄眷村文化发展协会的同仁一道,将星散于两岸乃至海外的眷村二代重新集结,只因“眷村已告解体”。
根据1956年台湾户口普查结果,当时台湾人口不满1000万,其中二战结束后移入约120万人,又以军队官兵及眷属占多数。从最初居无定所到营区周边形成眷村,大的聚落可容纳数万军眷。
沧海桑田,经过两岸局势缓解、社会结构变化以及军方改建,全台湾保有的眷村从2001年800多座眷村迅速降至2006年的100多座。滋养了一代人的眷村文化将就此终结、消散?这让逐渐走向退休、得空回顾过往的二代子弟心惊。
赵怡与雷倩、孙庆余、孟繁珩等活跃于台湾政、商、民间社团的“兄弟姊妹”聚集起来,奔走乃至施压于台湾防务、文化等权力部门,终于争取到唯一以海军为特色的眷村文化保存区落脚左营。
此次召集100多人聚会的“眷村子弟回娘家”,是重拾记忆,赵怡更不讳言是要汇合众人的心力,推动邓丽君文物纪念馆、高雄市眷村文化馆纳入园区,以眷村文化节等带动眷村活化。
他寄予希望的,是从眷村竹篱笆中走出来的不少精英,“替消失中的眷村印象留住几笔鲜明的色彩”。
少年时北上就读名校台北第一女子高中,邹开莲后来考上台湾大学、赴美深造、回台任职,过程一切顺利。她将自己“很能跟人合群、很能适应环境”的特质归于眷村的滋养:是邻居们把大江南北的华夏文化放进孩子的童年,让眷村二代多元、可爱,有创业家精神。
雷倩是今年初刚过世的台湾海军中将雷学明的女儿。在她的记忆里,眷村的生活匮乏、飘摇、卑微,但每个人都被教导做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当中有很多的美好值得更多人分享。
因为与台湾社会近年政治本土化的倾向扞格,眷村与它具浓烈中原色彩的文化遭遇边缘化。忙于筹备摄制朱天心作品《想我眷村的兄弟们》,雷倩说,如果在乎心中的眷村,我们的责任就是争取说自己故事的机会,以行动来保存近代史上一段重要的记忆。
张汝京甚至不甘心这份美好只是留在历史里,他相信眷村中的文化可以复制。任职中芯国际时,张汝京曾在上海兴建1500栋宿舍与学校、医疗等配套设施,涵养员工守望相助的精神。文化不是硬件建设,非一时之功,他已决心继续试验。
傍晚踏入左营眷村地界,记者所见,多的是公寓大楼取代竹篱笆的简陋平房;即使明德、建业、合群三个得以保存的眷村,多数已人去房空的院落杂草丛生,偶尔一两位老兵模样的长者悄然散步路过。
受高雄市委托而介入眷村保存工作的高雄大学助理教授侯淑姿,为保存这些美好的聚落而尽力工作、备受煎熬。作为基督徒,她说自己在精疲力竭之余唯有祈祷。
在南方和煦的春日里,看到这么多优秀的眷村子弟从四面八方回归左营,她平缓着内心的激动,说“我看到了转机”。(完)